紅鼻子醫生日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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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丑醫生田田的隔離日記
📅日期:2022/0425-0505 🔴小丑醫生:田田
從荷蘭海牙的「2022醫療小丑世界年會」回到台灣後,依照政府規定,住進旅館隔離10天。
這10天,我一共完成四場 #視訊演出,我的小丑「田田」會透過鏡頭,讓熟悉的小朋友及家長看看自己正待著的旅館房間,並跟他們表達自己被 #隔離的心情。
有幾位老朋友聽著田田的心聲,似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;由於目前無法自由活動,在此狀態下,跟熟悉的病童及家長視訊時,某些狀態似乎讓我體會到不同以往的感受。
第一場演出,一位老朋友(4歲男孩)身體不舒服,不想要鏡頭對著自己,他對媽媽說:「不要照我!」因此我們看到的畫面,是他躺在床上的身體,穿著一件有很多細紋圖案的小小病人服。
他已經連續住院超過至少2個月,媽媽前一陣子曾私訊告訴我們,男孩好想要出去玩,但無法出院,拜託小丑在視訊時帶他去草原。這次跟他視訊時,他比之前更不舒服,非常低落、沒有精神、心情也不美麗⚫️。
小丑「田田」因為被隔離,哪裡都不能去,只能看著窗外發呆,很難過;小丑「LuLu」很想要幫田田,於是使出渾身解數,用各種招式陪她,但田田玩了一下就意興闌珊,沒有興趣玩下去。
垂頭喪氣地,田田哀嚎著不能出去,這時,聽到男孩的媽媽在鏡頭那一邊說:「你看,田田跟你一樣耶....」我沒聽到男孩回話,但當下小丑背後的演員本人我,突然間比以前似乎更理解了一些什麼。
演出到一半時,男孩突然默默在鏡頭前露臉了,小小的臉蛋上沒有什麼笑容,眉毛很濃,眼睛很大,他看著畫面上的我們。
後來LuLu陪田田玩Switch的瑪利歐,田田其實沒有很大動力,但因為Lulu陪在身邊,聽著瑪利歐的音樂,聽著聽著,田田比較平靜,想要睡覺了💤。
這一場表演,結束在田田想要睡覺休息的時刻,沒有什麼「劇情上的高潮」,兩位小丑只是緩緩地跟男孩及媽媽說,我們都好好休息,媽媽也跟田田說妳要加油。然後道別。
媽媽跟平常一樣,在旁邊積極引導男孩表達想法,男孩從頭到尾都沒特別說什麼(除了反駁「他的鼻孔並不像小豬玩偶的鼻孔」之外),不過他全程參與完這一場視訊約會,沒有躲開。
結束視訊後,拿下紅鼻子,真心覺得我們能做的真的很少,但最能做到的就是依約出現。
我們遵守承諾,出現在他們的面前/銀幕上,見證他們當下的狀態,然後一起走一下下,下次見面時再一起走一下下,再一下下....一直到很多的「一下下」累積出某種只有彼此看得懂的軌跡。
🌈註:不過,前天一位2歲小女孩,一看到我,就開始細數我幾週前跟她視訊的內容,讓我受寵若驚;今天再次跟她視訊時,她又重覆描述了一次,我開心到真不知該如何是好。也許對我們而言只有「一下下」的陪伴,對她而言不只如此。
女孩M在學校是桌遊社社員,看到田田無聊到每天戳泡泡棉,馬上建議田田「玩桌遊」。手邊沒有桌遊?沒關係,自己做。
她指導田田拿出一枚硬幣,拿出白紙,剪成一格一格,每一格紙寫一個任務/陷阱,排出一條起點會接回終點的路線,就可以玩了!(大富翁型遊戲)
正當田田舉手歡呼,M又想了一下說:妳可以拿2個硬幣,用左手跟右手猜拳,妳就可以「2個人」一起玩了!
那位跟紅鼻子醫生很要好的媽媽,看到正在隔離的田田很崩潰,開始對田田說:
「田田,妳要趁這個時間休息,好好休息,把窗簾打開,有陽光,亮亮心情就會變好。找事做,早上起來先做早操,做完早操做一點功課,看妳是要看一下電影,還是寫日記、做筆記,中午吃飽之後瞇一下,再想想看要追哪一齣劇,這樣多好!」
接著她的語調突然溫柔,抱著自己的兒子B對二位小丑說:「B最近也在做運動,他這個禮拜做了撐手、站立跳、高跪姿,有沒有很厲害?他好痛,但他要練習,他一直哇哇叫....」
媽媽的兩位兒子都已接近成年,從小因病而無法行動自主,對外界無法太多回應。她一路照顧他倆長大,現在兩個大男孩又高又壯,每次視訊時,兒子坐在椅上,媽媽站著,親膩地把手環在兒子肩膀,看著鏡頭,好像是巨人保護著另一個巨人。
兒子幾乎不太能回應我們,我們視訊時主要都是跟媽媽互動,分享小丑的生活及蠢事,媽媽每次都好專心,跟我們一起討論。
「要充分利用時間,知道嗎?」媽媽在視訊結束前提醒田田。
這些話,來自這樣養大兩位行動無法自主之青少年的媽媽,正在隔離中的我聽得很有感覺,但比以前似乎聽「懂」了更多 — 但永遠不會有真正的「懂」。
經過感覺實在漫長的十天之後,我終於結束隔離。回看這段日子,由衷想謝謝隔離期間在視訊演出中遇到的所有老朋友跟新面孔,謝謝他們給予田田各種鼓勵及支持,以及在一定程度之上的「同理」。
旅館隔離不過是暫時,因生病而必須向習慣、期待的日常生活軌道,暫時或長期告別的人們,對 #自由的渴望 如何衡量?
各種點滴,各種新的理解,願將我內在擴充得更大,裝更多智慧進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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